一元路洞庭街,地處租界。深遂的門,古老的窗,斑駁的墻,他們靜靜地隱匿在這燈紅酒綠的現代繁華中,散發著滄桑的氣息和厚重的年代感。
那些老房子我不曾進去過,但底層大多被一些酒吧,吃肆所占居,一面面旗幡,一盞盞霓虹,點綴著古老的街巷。
在一個逼仄的門廊,上面居然還懸掛著已經殘缺的“公務尋呼臺“的大牌匾。尋呼臺,多么遙遠又熟悉的名詞啊。那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九十年代初,剛從中專畢業的她,應聘到家附近的一個尋呼臺工作。到現在,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個“華英尋呼臺”是一個部隊企業。也和公務尋呼臺一樣,一扇窄小的門,后面是室外樓梯,輕過三個僅能容身的彎,才到了尋呼臺的工作間。
九十年代,除了做生意的大老板腰里別個大哥大,沒有幾個人能用得上手機,更別說現在這功能齊全,集生活工作娛樂經營為一體的智能手機了。那時候,為人們傳遞信息,傳情達意的就是呼機了。
呼機全稱電子尋呼機,人們都叫它BP機。這是那個年代能接收和傳送簡易文字信息功能的個人無線電通訊工具。 用Bp機的年代,正是她們這代人的青春盛世,正是一對對少男少女兒女情長的美好光景。
在尋呼臺當尋呼員,首先要把那一本姓氏和常用文字編碼背得滾瓜爛熟,每個漢字對應一組數字,每條信息就是一串數組,尋呼員接到客戶電話后,將信息轉化成對應的數組輸入,信息就會通過專用設備發送到被呼客戶的Bp機上。后來,慢慢又有了漢字尋呼機,客戶信息通過設備轉化后,直接通過漢字顯示到被呼客戶的尋呼機上。
三四天時間,基本上就能過了背誦的關。但這樣還不能上崗接客戶的電話。第二步,在尋呼班長的指導下學會吊嗓子。
“喂,您好,這里是華英臺,請問您要多少號?”從小放養的她,開始怎么也不習慣這種拿腔拿調的職業習慣。
以實習的身份坐在工位上,看著那些同事一臉微笑地帶著耳麥,聽著此起彼伏捏著嗓子的職業用語,自己卻還不能工作。那種羨慕和焦慮,不停的抽打著自己。大概一個星期,終于能正式上崗接電話了,既興奮又緊張。
剛開始怎么也接不起電話,怎么也搶不過那些老尋呼員。好容易接到一個電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緊張得嗓子眼發緊,幾乎忘了反復背過的代碼。立即定了定神,吊著嗓子來一句“您好,這里是華英臺。請問您呼多少號?”這就慢慢緩了過來,然后讓自己找到正常的思緒,繼續為客戶服務。
接到的電話尋呼內容真是應有盡有,有老婆呼老公回家吃飯的,有老娘讓不孝的兒子回電話的,有老板緊急呼叫懶散員工的……有些有趣的內容,就成了小伙伴們工余的笑料,以至于有人戲稱尋呼機為“喚狗機”。
由于是部隊尋呼臺,所以,除了班長是部隊內部人員,其他都是外聘員工。但那一個月,卻都是軍事化的管理,不管是白班還是夜班,誰也不敢遲到早退,誰都自覺提前十分鐘到崗。那個班長是個小個子的女生,她到現在在也沒有忘記好的名字,她記得她叫“張平”。張平一頭齊耳短發,聲音細尖,但很嚴厲,不好說話,典型的部隊作風。在尋呼臺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一個月,那些一起工作過的小伙伴甚至連名字都沒搞清楚,但那一段的點點滴滴,卻早已輕輕收入記憶深處。
后來,她到了陽邏,每周末才回家一次。那是個離武漢六十公里的偏遠小鎮,離她的初戀男友從此也有了六十公里的思念。于是她有了自己第一部BP機,那是男友送的禮物,更交給她的一份牽掛。
那是一部女式尋呼機,摩托羅拉的,檸檬黃色。那是一個數字傳呼機,每次信息顯示也是數字,搞得跟摩斯密碼一樣。每次收到信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盡快回復這個電話。很多時候,這邊她一句話還沒說,已經是淚眼汪汪,而那邊的他,就這樣靜靜地等著,默默地守著。時間就這樣,從電話的這頭流到電話的那頭,然后凝固。
那段日子,最重要的事,就是等待BP機清脆的滴滴聲。那聲音,是那段日子最美的聲音,有如天籟,滋養著小兒女們的相思與愛情。
“公務尋呼臺”的牌匾,依舊那樣顯眼。尋呼機已經是上世紀的故事了,那是一個時代的烙印。在那個科技剛起飛的年代,尋呼機讓人與人的距離無限拉近,尋呼了親情,成全了愛情。每個人的家里,一定都有一部尋呼機,每個人的心里,也一定都有一部尋呼故事。尋呼機已經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但尋呼故事早已定格的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定格的還有一個時代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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